詞費

前篇005.

Nic记得小时候爸爸经常背住妈妈给他讲一些帮派见闻当做睡前故事，日日由那些或是快意恩仇或是古怪离奇的江湖传说伴随入眠，Nic对所谓的江湖中人多少养成了一种别样的情愫。

矛盾却隐含着崇拜。

理智上Nic明白城中居民称他们为“烂仔”不是毫无缘由的，但是无论如何，爸爸始终是Nic心目中的大英雄。

从前Nic爸爸口中的江湖人是谨慎多疑的，是不会那么轻易付出信任也不会轻易带人回到自己巢穴的。

也不知真是时代变了还是怎么了，一个两个都那么随意地将陌生人带回家中。

Nic在阿祖家里。

老旧的屋邨，面积不大，杂物很多，充满着生活的气息。

坐在沙发上抽完一只烟，紧张愤怒的情绪慢慢散去，身上的刀伤苏醒起来。

阿祖在家里翻找了半天，拿出一个老旧的曲奇盒，坐到Nic身边，为他包扎伤口。

两个人的重量压得年龄未知的沙发吱呀作响，带有刺激性的消毒药水浸透在伤口里，周围的肌肉连带皮肤也在忍不住地颤抖。Nic死咬着唇，挪动身体尽量找到一个舒适点的姿势，强忍疼痛面无表情。

“觉得痛就出声吧，嘴唇都要咬破了！”阿祖用棉签轻触一下Nic颊侧，尚未退却婴儿肥的脸颊留下一点碘酒棕黄色的印记。

Nic沉着一口气，强行开口道：“不痛。”

声音都颤抖了，怎么可能不会痛？

阿祖无奈，只好更轻柔地替Nic包扎伤口，结束工作后还要赞Nic一声“真硬汉！”

因为从小见惯了人性之多面，Nic少对任何人或事抱有完全的信任。

对于任务已然泄露，Nic并不觉得多奇怪，有像阿祖一样的人帮他，自然也会有人不希望他能完成任务。

夜已渐深，Nic担心起被扣留在华哥那里的兄弟，他打了个电话回家，告诉婆婆自己和师弟要在朋友家住几，叫她不需要担心。

朋友。

到阿祖家那一刻，Nic已将阿祖当做真正的朋友。

阿祖大Nic六岁，入黑社会三年，职位不高不低，手下人不多不少。

组织中的年轻人们得不到高层的机密消息，但是打探一些流言八卦绰绰有余，毕竟人都是爱八卦的。

阿祖的一帮兄弟收了几天风，的确没收到什么有用的内容。

疯狗平日行踪不定，一但露面身边必定防卫严密，看起来根本找不到杀死他的好时机。

当然Nic根本没指望他们能找得到什么正经资料。

一帮二十来岁甚至十来岁的半大青少年聚集在一起，场面更嘈杂过一百只会说话的鹦鹉，接连不断话语中夹杂着不太正经的笑声。他们说疯狗极度爱好女色，经常通过不同的鸡头寻找年轻女孩，要新面孔而且要够青春、够靓，但是被他叫走的女孩再也没有出现过......

在一片淫笑声中，Nic忽然问阿祖：“你觉得我靓不靓？”

回答Nic的只是沉默，阿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。

Nic又道：“刚好我年纪不大。”

阿祖愣住一会，他想到如果Nic扮成女生，他年纪不大身量不高，再配合浓妆艳抹应该看不出Nic其实是个男孩。

“会不会很危险。”阿祖问道，他也听闻疯狗有虐待人的癖好。

“直接冲到疯狗面前杀他不是更危险。”

“能不能不去？”在话一出口的一刹那，阿祖已经考虑到自己在台湾以及东南亚的人脉。暂时将Nic送去外地，不要去理会华哥的要求，抛弃被当做人质的Nic的兄弟们，只有这样，才能换得Nic的安全。

“我不会抛下自己的兄弟不顾的。”

阿祖猜得到Nic的决定，因为如果华哥以Nic为筹码要求他去刺杀什么疯狗之类的凶悍而危险的人物，毫无疑问，他是会去的。

知道Nic心意已决，阿祖call来手底下的妈妈桑，给Nic准备好需要的女装。

因为疯狗的臭名昭著，没有哪个鸡头心甘情愿为他做事，即使再不当手底下的小鸡是人，他们也还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年轻的女孩们断送生命。只有少部分被药物控制了脑子变成牲畜的鸡头依旧与疯狗保持联系，刚巧阿祖认识其中一个，谎称Nic是赌徒还不上赌债抵给他的女儿，将人送了过去。

选人的鸡头顾不上那么多，疯狗催得及，丧心病狂卖女儿买姐妹的人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碰的见，总之他是来者不拒。至于选不选得上，只能听天由命了。